寻味人生（2）一元饱.md

“一元饱”就是一元能吃饱的自助餐，是一元人民币，不是美元，更不是欧元。初一的某个深秋，一个叫陈飞的同学带我去的，我不仅吃饱了，还吃撑了。

背景是岳口初级中学教学楼

中午下课后，陈飞带我步行到学校附近的一个街角的矮房子。秋风袭人，破旧的课桌后面坐着一个穿黑色棉大衣的大叔，他似乎在思考生命的意义，身后是一个黑洞洞不正经的小门。桌面上有许多一元纸币，这昭示着他家生意不错。陈飞给他两张一元纸币，然后径直走进小门。虽然是中午，也开了灯，屋内依然有些昏暗，里面没有窗户。一个长方形桌子放了八个菜，有煎鲫鱼、炒青菜、炒花生米、炒豆腐干、酸菜肉末等等。桌子旁边有两个蜂窝煤炉子，炉子上支着两个冒热气的钢精锅，锅里面放着汤勺，一个是冬瓜汤，一个是稀饭。再往里面走，就到了用餐区，已经有二十多个学生在吃饭。椅子明显不够，四分之一的人站着吃。正中间摆着一部三十寸的彩电，播放着成龙的功夫片。有饭吃，有粥喝，还有电视看，真是人间仙境啊！

陈飞替我拿了一个饭碗，说：“你想吃啥菜自己选，饭吃完了自己添”。饭碗就很有良心，是大海碗，相当于四五个小碗的量。我成年后都没有一次吃这么多米饭了。我咽了一下口水告诉陈飞：“我从来不做选择的”。于是打了半碗白饭，抄起剩下的最后一条鲫鱼，其他七个菜都打了一勺，堆了满满一碗。我就是这样不做选择的人，全都要。我吃了几口鲫鱼上的韭菜和炒茄子，心里暗暗叫着“值”，饭菜的味道比学校食堂至少好两块钱，但是我的脸上尽量给出“不过如此”的表情。吃饭之后，我还喝了一碗稀饭，便不觉得屋里昏暗了，反而非常光明。我们吃饭的时候，发现有个熟悉的女生看着我们。陈飞解释了一下，我才知道这个店是班里一个女同学爸妈开的。她害羞的低下了头，钻到了里屋。

韭菜烧鲫鱼

这是我第一次吃自助餐的经历，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。那时候的天门市岳口镇，物价很低，学校很多学生就读，于是就有人愿意做学生的餐饮生意。我们去吃一元饱，是因为学校食堂太难吃了。当时处在青春发育期，我的消耗很大，看万年青都像韭菜。后来，我们又陆陆续续的吃过四五次，觉得这样太奢华，就没有去了。学校食堂的餐费还是一次性缴清，即便不吃食堂，也不会退费。这种霸王条款，恐怕整个天门市乡镇学校都存在。

学校食堂

后来，美好的一元饱也慢慢提价了，一元变两元，两元变五元。成年之后，也吃过许多自助餐：大学附近的自助烤肉、深圳的巴西烤肉和四海一家......。他们统统不太香，为什么一元饱那么香，因为英俊少年的肚子真的饿。

自助餐